考茨基
“噢,嘘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不仅有组织,而且还签字画押,饮血盟誓,可不能小看他们啊!”斯大林马上转过身,对着马克思:“你看看,这伙修正主义分子多么嚣张。你老人家还想挽救他们,你还和刘适奇握手,可是他不领情,他继续反对你,他遥控小岗村的修正主义农民来反对你,进攻你,真是人心叵测,居心险恶啊!看来叛徒是不可以挽救的,想改变他们一辈子形成的思想。难啊!白纸容易改变颜色,涂脏的纸可就难了。这种人可杀不可救啊!”斯大林满怀信心的说,“今天你可是看清楚了,谁仇恨你,谁忠于你,小岗村就是个试金石。”
考茨基突然发问道:“这些普通农村人,不识几个字,恐怕都不知道马克思是谁,更不懂什么主义,怎么会进攻马克思?你也太上纲上线了,几乎是无中生有。这方面你真是登峰造极啊!”
“不识字,不识字也能发反动宣言,这就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反对公有制,这可是个原则问题,他们反对的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理论,如果让这十八户修正主义农民的阴谋得逞,公有制就会瓦解,共产主义就会丢失,我们这些人不但不是领导人,而且会成为阶下囚。如果让这十八户农民乱来,贫下中农就会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考茨基反问道:“听说他们大多数是贫下中农,贫下中农不跟你走,却要跟刘适奇走,这太具有讽刺性了,他们肯定不愿吃二遍苦的。他们不会这么笨的,事实正好相反,他们只是不愿挨饿,只是为了吃饱饭,他们六零年已经吃了二遍苦了,他们只是为了不吃三遍苦才要包产到户的。”
“斯大林,你的阶级斗争的弦绷得太紧了吧。太紧了可是要断的啊!共产党有强大的军队,有原子弹,会怕这几个穷光蛋?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还是李大钊对中国的情况了解的比较细,“他们哪里是反对共产党,没这么回事,他们就是要努力种田,交足国家的,剩下是自己的。他们把国家放在第一位,把共产党放在最前面,把自己放在后面。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要人为的制造阶级斗争。”
斯大林想了一下,觉得目前有点被动,但是他毕竟是领袖,毕竟是成功者。他总是能在困难的情况下找到出路,反败为胜,“好,你们这样说,我也不反对,你们说出了一定的原因,但是一个根本的地方是:如果他们做得对,如果他们拥护共产党,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像小偷一样,为什么不搞光明正大?有拥护共产党的小偷吗?”
“斯大林同志,你把事情搞颠倒了,他们何尝不想光明正大,不是他们不想光明正大,而是能不能光明正大,这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啊。他们不能光明正大,是因为头上有压力,是因为你把他们当做反革命,当做修正主义,你会把他们抓起来。唉,他们不就是要努力种田,不就是要发展生产吗?却要冒极大的风险,把他们的前途押进去,把他们的命运押上去。甚至把孩子的前途也押进去,把全家性命都押进去,一旦被发现,就要成为阶级敌人,就要被抓起来,唉,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为了不挨饿吗?可怜的农民。”欧仁也感到忿忿不平。
“是的,为了吃饭这种小事,居然反对共产党,反对马克思,真是不值得,实在没必要。”
马克思也在那里沉思,在那里自言自语:“小岗村的农民冒风险?风险?这风险来于何处?什么是风险源?谁是风险源?”
“当然是公安局,是警察。警察会把他们抓起来,公安局是风险的源头。”
“那只是现象,实际上是这风险来自于我,来自于我马克思,来自于我的理论。”
“不会的,不会的,你与他们有什么相干,你离开人间很久了,你也不可能去抓他们,他们根夲不认识你,无论时间,还是距离都不可能,都不沾边。”欧仁安慰着马克思。
“没什么了不起的,您老不必忧虑。同志们,这就叫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斗争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过,这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交给我来处理吧。我马上把他们抓起来,马上把他们枪毙了,看看谁还敢反革命,谁还敢搞包产到户!”斯大林信心十足地说。
“他们都是些贫下中农,穷光蛋,穷光蛋,穷得连裤子都没有啊!”知识分子出身的李大钊也许有点书生气,可是书生气在这里却显得十分珍贵;斯大林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答道:“他们哪里是什么穷苦人,那是表面现象,看问题要看到实质,实质上,他们是反革命!”
马克思叹了一口气:“唉,他们哪里是什么反革命,他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只不过是要混口饭吃。他们冒着风险,只是为了生存。他们绕着我,躲着我,低着头,弯着腰,偷偷摸摸地种田,忍气吞声地做人。我成了他们最害怕的人。我成了他们的对立面。他们提心吊胆,居然是防着我,防着我马克思,他们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是因为我马克思,我的想法威胁着他们。我成了什么人?我成了什么人?”静极了,大家吃惊地望着马克思,全都呆了。
“我革命一辈子,什么样的敌人都见过了。不管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还是强大的专制政权。我都不屑一顾。我多次被驱逐,从来没有屈服过。可是今天,今天这个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里不是荷枪实弹的军队,而是十八户穷苦人。我跟谁斗?我跟这些穷苦人斗吗?,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遇到这种场面。” “ 马克思老师,我们没有丝毫怀疑你”。几个人一起说。
马克思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我奋斗了一生,一直到死。就是为了穷苦人,就是为了弱势群体。可是今天,今天,今天我却成了穷苦人的对立面!唉,我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今天,可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想着那些衣衫烂缕的穷人,那些饿得直哭的孩子,我难过极了,难过极了。真是如同万箭穿心,万箭穿心啊!我感到疼痛难忍。唉,我已经是心力交瘁,难以支持了。”大家赶紧上去扶着马克思,“不怪你,不怪你。”
就这么不大会工夫,马克思似乎苍老了许多,“我, 我怎么成了穷苦人的对立面?是我。是我使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使他们有话不敢说,有苦无处诉。我成了他们的压力,我成了他们的重负。这,这难道就是我马克思的滑铁卢?”
伏契夫赶忙递上一杯水:“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
斯大林情绪激昂:“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十三户反革命,把我们敬爱的领袖气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们都听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他们在用一万支箭射向马克思,射到马克思的心上。该死的反革命,不想活了。共产党员们,为了捍卫马克思主义,为了保卫马克思,让我们勇敢地站出来,作好一切准备,向着十八户阶级敌人发起总攻。”
马克思有点憔悴,可还是强撑着,吃力地站了起来:“住口,斯大林,你真勇敢,你真了不起。可是你要明白,你是在跟谁斗?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敌人是谁?”马克思双手直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过去你跟沙皇斗,面对真枪实弹的军人,你不愧是英雄。你坐牢,穷人支持你,你与法西斯斗,也不愧为英雄。可是现在你跟谁斗?你现在欺负穷苦人,你跟弱势群体斗 ,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仗着你有军队是不是?你错了!你居然欺负穷人,你算什么英雄?你只能是狗熊,一个愚蠢的大狗熊。你不去帮助穷人,你不去关心他们,你却要消灭他们。你剥夺他们吃饭的权利,生存的权利。你是共产党,是穷苦人的党,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不错,你完全可以胜利,你可以消灭他们,你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你错了。你欺负穷苦人,你算什么玩意?你简直混蛋了。”马克思艰难地喘着气,不得不停了一会,“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应该懂得,你的胜利恰恰就是失败!你这样做,会失去民心。你将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你这样做会导致共产党的变质。你这样做下去,共产党会灭亡的。”马克思控制不住愤怒,声音大得吓人,“你将被押上历史的审判台,搞得不好,连我也得陪你一起,接受人民的审判。”
“噢,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的错。”看到马克思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斯大林不知说什么好。
“噢,对不起,斯大林同志,我过于激动了,太冲动了。我不该骂你。对不起,斯大林,我向你赔礼道歉。”马克思渐渐恢复了平静。“不,没关系,你骂得好,骂得对。是我惹您老生气了,我的错,我的错。”斯大林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讨好领袖的机会。
斯大林顿了一下,突然话峰一转:“不过,不过根据最新情报,小岗村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它不是一个穷苦人的问题,这些人的背后还有黑手,还有幕后的黑手在支持他们。这可是有组织的反党活动。瞧,我这里有这个黑手的讲话录音,这个黑手说,他坚决支持小岗村的包产到户,听到没有,我这个录音绝对可靠。”安静,非常安静。一下子斯大林又把现场带入一个寂静的世界。
伏契克觉得必须说几句,他带着一个使命感,在人民需要的时候,他有责任说几句。“我想说几句,也许不对,可以批判。我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在支持小岗村的农民,关键是这些农民做了些什么?他们要劳动,要吃饭。这是人最起码的要求,想想看,我们当初投身革命,又是为了什么?不也差不多吗?更何况小岗村农民首先把劳动成果交够国家的,使国家收入得到保证,比起大呼隆,没粮食上交国家要好多了。包产到户,他们没有剥削别人,怎么能叫资本主义?没有损害国家,这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不要说别人支持他们,我也支持他们努力发展生产。”
斯大林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伏契克居然插了一杠子。他不由得咬牙切齿,狠狠地说:“伏契克,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我很遗憾,你居然支持那些反革命,居然和他们一起反对公有制,反对马克思,反对共产党,实在遗憾。你辜负了马克思对你的信任和培养,你站错了立场!你忘了本!你正在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希望你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考虑到你过去的贡献,我可以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否则将严惩不贷!不要以为你是英雄,那是过去。过去你是英雄,现在你是反革命!好,等一会再谈你的问题。下面,同志们听着,集中精力,听好了,我告诉大家一个绝密消息,一个惊心动魄的消息,一个特级机密。你们知道谁是支持小岗村的黑手?谁,是谁?嘿嘿。想不到吧,这个黑手外面披着共产党员的外衣,可实质上却是个修正主义分子,想知道他是谁吗?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好,我就告诉大家,听着,他就是安徽省的省委常委,他的名字叫武里,武里!这个武里不仅是修正主义分子,还是个个人野心家,他到处散布谣言,到处制造舆论,说什么‘要吃米,找武里’,你们听到没有?我们吃粮食不去找马克思,却要找他武里,他把马克思放到什么位置上了?他是不是一个标准的野心家?对不对,你们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那边白云的尽头,天地的交界,负责巡逻的天兵天将与三个人吵了起来。“你这个老头真怪,没到时间来干什么?还是回到人间去吧。一天不死就多享一天福,干吗到这里来?”那位瘦高个赶得满头大汗:“你想想没有急事,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可不是为了个人,是带着大家的委托,来办点急事。”天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头,感到纳闷:“你进去容易出来难,万一出不来,你可就后悔不及了。”
“既然来,自然就作好了一切准备。包括最坏的可能,我都这把年纪了,为了大家伙的事,就是出了事也值了,谢谢这位天兵的关心。没事,没事,我心里清楚得很。”听到老头的说话,这位天兵就更不想让他进去了。”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么高的境界,“唉,你这把年纪了,不像年轻人,敢闯敢干,你为什么不好好安度晚年?瞎折腾什么?你家的老婆孩子在等着你,你万一回不去怎么办?” “你瞧瞧这两位老兄弟,至死都陪着我,为了他们,我舍得一切。”这位天兵默默地望着老头,久久不做声。一瞬间,这高个老头变得更高大,令天兵天将感到不解,他们对这三个人不能不刮目相看。然后,天兵默默地护送三个人,送了很远很远。“一路保重。”天兵望着三个走远的身影,一直望得看不见了,才回转身去。
“大家好!”三位终于来到南天门外,两个人穿着对襟小袄,老式布鞋。他们一路寒暄,一路招手,一路握手。那个农民模样的大块头,碰巧走到斯大林身边,一边和斯大林握手,一边笑着说:“你好,你好,噢,你这位同志好面熟呀?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噢,是吗?那,啊”斯大林一边应付,一边暗笑:这个中国人,还真会拉关系,我从来没有去过中国,他怎么可能见过我?不过也好,我在这里有点孤立,正好需要几个帮手,也能帮我撑撑面子。他眼珠一转:“是,是啊。是好久没见面了,见到你真高兴,你比以前更壮了。” “是啊,我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到乡里开会,你就在俺们乡长后面。” 斯大林更加好笑,这个中国人够聪明的,这么会套近乎,自来熟。我什么时候到中国的乡下去开会。真是活见鬼了,拍马屁别拍到马蹄子上了。说话之间,那边矮个子也走到这里了,他毫不客气地说:“老严,你搞错了,他哪里会站在乡长后面,那是他的画像挂在乡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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