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 火葬

文/炎黄

已经过去的春天

每朵鲜花，微笑的唇

都是贫血的颜色

正在走过的夏天

每块墙角的石头，静默

中暑般地昏昏沉沉

还有秋天，灰雾

还是天高云淡

还有冰雪无情，冬天

透过贴在窗上的霜花

是否看到路灯柱上伫立着乌鸦

这是灾难的岁月

每颗水珠都长着刺突

瑟瑟地，我们犹如畏缩的矮人

用伞撑起自己的世界

它曾经是前行的倚仗

遮住雨和阳光。望而却步

视野中充满未知的沼泽

在泥泞中迷失，彷徨

出租车执拗地拉着昨天的影子

熄火，停在空荡的街旁

已经死了很多人

还有很多人不断地死去

死者遗弃了雨伞，曾经

他们用它戳穿大地

或者用力野蛮，此际

再无法遮挡风雨。念念不忘

他们口袋里还揣着手机

或者，依旧仅仅攥在手里

有如对人间的恋恋不舍

冥冥中也需要纽带

偶然中，还传来铃声的联系

死者被匆匆送到殡仪馆

那里，他们需要耐心排队

即然已经永恒，耐心该是

焦躁是属于生者的体会

洪炉烈烈地燃烧，噼啪作响

仿佛天国炫丽的阳光

打开炉门，即是天堂的入口

鼓风机强劲地，吹散河流的云雾

透过烟熏火燎的窥窗

飞舞的烟花，接天的白浪

自从人类造出玻璃和瓷器

破碎的担忧挥之不去

情感和生活，身体和心理

我们赤足地走着，鲜血淋漓

祈祷，总是卑微地跪下仰视

慈悲常是不屑的施舍，垂青

死，永生的继续激烈的竞争

如何补偿所有活着的遗憾

不再破碎，一幅悦目的风景

耸入云宵，烟筒滚滚浓烟

隐约无数不停变幻的脸谱

殡仪馆上空布满乌云，翻滚

预示灵魂的感染不去，带着病毒

匆匆地，把所有的不幸送进天国

因为人间需要一片净土

其实，升天的都是孤魂野鬼

或许他们可以感染上帝佛祖等等

那些已是天使担忧的事情

现在，我们只收集净化的肉体

一小袋灰白的灰烬，体重的百分之一

安静地把骨灰装在盒子里

钱包决定可能展示的礼仪

埋下一个镂空的大理石

意味着永垂不朽

埋下钉在一起的红松木

明年长出一簇灿烂的杜鹃

他们我们，昨天，今天和明天

这是一个难熬的日子

我们逐渐开始习惯

逐渐变得麻木。失去味觉

我们拉开彼此的距离

回避四处乱飞的诅咒

生活本来是充满个性的路

我们还在继续保持联系

通过虚幻的影子

无数遥远的声音

不看任何黑色的云。我们

希望一个完整庄重的葬礼

不仅提纯了肉体

同时也净化飞升的灵魂

2020，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