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卫: 大炼钢铁2.0

最近连续写了几个2.0的事情，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不得不说，在全世界文明大潮滚滚向前的过程中，遇到这么多卷土重来的东西，实在让我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而今天，我不得不再写一个这方面的文章，来聊聊大炼钢铁。

关于当年的大炼钢铁，我想先讨论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就是“到底什么是最终的目的”。

全球范围内，生产钢铁产品，有两个方法，一个叫“高炉法”，一个叫“电炉法”。高炉法，就是用铁矿石从零开始生产钢铁产品；而电炉法，是使用废钢为原材料来进行生产。

那么，所有电炉钢的生产，他们最终的目标，怎么看也应该“由原料、经过中间产品、到最后直接面对消费者的终极制品”……对吧。

无论这个终极制品是枪炮坦克还是锅碗瓢盆，这种大致上的流向，应该是不可逆的吧。当年，怎么能把普通人家里的锅碗瓢盆、甚至门锁门闩，都投入土炉子里当原料呢？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是对所有道德的否定。但是，走到另一个极端——就是“只问手段不问目的”，难道不是疯了？

奇怪的是，就连宋庆龄，都亲自上阵一起土法炼钢。她应该是有最基本的常识吧。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看着她在院子里炼钢的画面，我耳畔响起了一句残酷的结论：“当批评被彻底消灭时，剩下要比的，就是赞美之声的音量了。”

同时，关于宋庆龄，我还想起了蒋夫人美龄关于她这位姐姐的评语：“二姐本是聪明人，但是每遇大事必糊涂”！

至于高炉法呢，这里有一个特别麻烦的事情：它不仅要用高炉、要用铁矿石，更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叫焦炭，来配套。从技术上来说，这是绝对无法替代的。这个量不够，生产根本进行不下去。

坊间传说中，耄事后对全D的解释中，关于焦炭，是这么说的：“没想到焦炭这个东西这么重要”。

其实也不奇怪。这种“振臂一呼大家一起干”的事情，怎么看就是一种癫狂。这个道理，六十年前是这样，六十年后依然是这样。

这是因为，“大家一起干”的手段，其实未必符合“振臂一呼者”未曾吐露的真实目标。这种危险，又因为“动手者只被允许动手、未尝被允许动脑”，而一再错过挽救的时机，直到酿成大祸。

当然，围绕当年的熙熙攘攘，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偶然在海外的媒体上看过的一份影印件。

那是“横刀立马”的彭大将军在庐山会议上提出的万言书的一页。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大炼钢铁，造成了巨大的浪费。如果用那些浪费的钱去全世界买钢材来进口，恐怕能堆得比庐山还高”。

然后，有人把这句话圈了起来，用一条粗线条引到纸面的空白处，用“经历过特殊年代的人永远不会忘”的毛体书法，标注了一句话：

“绝对堆不了庐山那么高”

然后，在自己评语的后面，这个人，还点上了一个惊叹号……

郑经卫

2020年10月1日